如果没有“黄鳝门”,张某琴只是江西一个26岁的姑娘,有自己的命运与奋斗,有贫穷、自由和快乐。而现在,她只能在诸暨看守所的铁窗内,一遍一遍地假设,自己的生活。
被抓已经3个多月了,她没有见过家人、男友,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。像所有在里面的人一样,她曾问过办案民警一个问题:“我是不是很快能出去?”
民警摇摇头说:“你的案子,社会影响太大了!”
“哦。”她有些不知所措,作为网络女主播,曾经求之不得的社会影响力,现在变成了一道沉重的枷锁,禁锢着自己的自由,在她正青春的年华。
欠下十多万外债,想到去当网络女主播
当张某琴还不叫琪琪的时候,她和男友在桐庐开着一家淘宝店,过着普通而平静的日子。
后来,因为经营不善,欠了十多万元的债。为了还债,在今年3月,她把目光投向了直播,因为听说做网络女主播,来钱特别快。于是她以琪琪的身份投身网络直播业。
一开始她“工作”的平台叫麻椒,主要是在镜头前跟粉丝聊聊天,有些粉丝出手大方,经常给她送礼物和红包,有的,一次性给个500元。简直是衣食父母,她管他们叫“老板”。
老板想看黄鳝,她并不知道这涉黄
她说,3月的一天,其中一名“老板”提出,想看她表演黄鳝XXX。“我当时没觉得这是涉黄!” 拿人手短,她索性建了一个QQ直播群,把“老板”们拉了进来,现场表演。
至今,她都不承认这是谋利行为,“只是回馈粉丝!”但是警方有确切证据,她向每个老板收了30元的“门票”。表演结束后,她解散了这个群,以为事情就此过去,没想到自己很快成为网络风暴的中心。
事后还特地辟谣:我还活着
3月23日晚,她的表演视频在网络上疯传,应该是某位“老板”全程下载后流传出来的,虽然很快被封了,但是“黄鳝门”成为当日最热词汇,风头甚至盖过“中国队1比0击败韩国队”的世界杯预选赛历史性突破。跟“黄鳝门”同时疯传的还有谣言:女主播的肠子被黄鳝咬断,经医院抢救无效死亡。
琪琪知道后,在微博上用“美琪111”的账号辟谣,声称自己还活着。
张某琴在诸暨看守所的铁窗内。">
直播房事,半个月获益2万多
4月初,作为“黄鳝门”一战成名的网红女主播琪琪经人介绍,转战“老虎直播”。在这个新平台上,她做了更为荒唐的表演——直播和男友的房事,而且是在男朋友不知情的情况下偷拍。
经过警方调查,琪琪在“老虎直播”“供职”的近15天里,赚取人民币2万多元。
老虎直播背后利益链
说起这个“老虎直播”,背景可不一般。这是一款由湖北人方某和戚某等人开发的手机APP。
方某和戚某一直从事计算机行业。今年2月,方某和戚某拉了一轮投资。他们把“红杏”改造升级成了“老虎直播”,并把平台转移到菲律宾。
同时,他们让国内的陈某某等人组织一批年轻男女在“老虎直播”上进行淫秽表演,以吸引会员。
网红琪琪,当然也在他们的“人才库”里。
被诸暨民警盯上了
琪琪继续做着网红梦,在老虎平台上直播淫秽不堪的内容,却不知道,这只“老虎”早已经被人盯上了。而这双眼睛正是诸暨的民警。
市公安局治安大队主办民警丁超说,去年,他们在侦办一个通过百度网盘传播淫秽视频的案子,其中,有人通过网盘售卖10元一条的涉黄视频链接,视频内容正是来源于“老虎直播”。
顺藤摸瓜,民警厘清了“老虎直播”的大致情况。这个平台主要分3个部分,在菲律宾的平台管理层、在国内的家族中介和女主播群体。
平台管理层主要以方某、戚某等8人为核心,有投资人员、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,他们都是湖北人,年龄在24至35岁,都有从事计算机行业的相关经验。
平台主播以家族的形式划分,一共有7个家族,每个家族各自招聘女主播。家族中介除了直接管理这些女主播,还作为平台和女主播的中间桥梁,结算和分成利润。
由于案情重大,涉案人数众多,诸暨警方把情况汇总后向上级公安部门汇报。
正在这时,也就是4月2日,全国“扫黄打非”办公室在接到“黄鳝门”的案件线索后,考虑到琪琪在浙江桐庐,就将案件移交给省扫办。
女主播有千余人
“黄鳝门”、琪琪、“老虎直播”,三者一合并,这案子就交到了诸暨警方手中。
经查,从3月15日“老虎直播”正式运营,到5月3日案发,在不到两个月时间,该平台累计充值金额为728万余元,注册会员总数为108万余人。
在腾讯、阿里等公司的技术支持下,诸暨警方很快侦查摸清“老虎直播”的组织结构、涉案人员和资金走向等情况。 5月3日,专案组开展全国收网行动,截至目前,以传播淫秽物品谋利的罪名,刑事拘留22人。
这22人中,有8人和琪琪一样都是从事色情直播的女主播。女主播是平台的“支柱”,经查实有1000多人,年龄18到25岁,涉及多个省市。
目前,主犯方某、戚某等被成功抓获,已批捕10人,上网追逃3人。
现在,在看守所里的琪琪悔不当初,只有初中学历的她承认自己法律意识淡薄,一开始只觉得是赚钱的行当,没想过会触犯法律。
目前,案件还在进一步查办中。
被两分钟毁掉的人生
记者对话黄鳝门主播张某琴
问:怎么会想到用黄鳝……?
答:我有一位vip粉丝看了一个表演,他说想看我试玩。于是,我临时建立了一个群,把我的vip粉丝都拉到了群里,进行直播。
问:做这件事情不害怕吗?
答:心里有些发怵,所以直播了2分钟,我就停止了,而且还把群解散了。
问:当时想过这件事情会这么火吗?
答:没有想到会有人偷拍下来,传到网上。其实,我觉得这件事情影响那么大,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有人故意加入了不实报道。
问:现在再回头看这件事,是不是觉得不对?
答:是的。我一直知道这件事情不对,但当时真的只是想试玩一下,觉得反正也没有露脸,并不是为了赚钱。
问:拍这样的视频,不是为了赚钱?
答:我只是想回馈粉丝。
问:黄鳝门事件发生之后,你是不是变网红了?赚钱是不是更加容易了?
答:我根本算不上网红,也没赚到多少钱,在老虎直播平台榜首一天就能赚十几万,我完全无法比。而且,我被抓的时候也很懵,因为当时我已经不做直播大半个月了。
问:为什么洗手不干了?
答:一方面是觉得之前的事情闹太大,家里人会知道;而且,我男朋友也知道了我直播的事情,他愿意原谅我,同时要求我不要再继续做直播。
问:现在回顾整件事情,你觉得后悔吗?
答:后悔。如果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,打死我也不会去做的。特别是我的父母,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怎么样了,我被抓进来之后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了,只有律师和我说,这几天他们心情非常糟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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